2009-07-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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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TrollsAmongUs - 网络巨魔

警告!

虚拟世界中,最讨厌的人大概就是"网络巨魔"(Trolls),他们专门在公共论坛中用侮辱性语言挑起骂战,并从中获得莫名的快感。他们的行为表面上看 无伤大雅,但可以导致大量无关和攻击性信息,破坏公共空间。此外,网络混战也可能蔓延到现实中,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。不过,研究者在探讨"巨魔文化"的深 层心理和社会原因后发现,"巨魔"们虽然可憎,却也有你想不到的积极义。

  弗提尼自称是个

  那是2006年春一天下午,明尼苏达州七年级 学生米歇尔・汉得森从父母卧室拿了一把.22口径的手枪,自杀身亡。第二天,他所在的学校举行了悼念活动,他的同学在MySpace上面开了一个追悼页 面,缀以种种怀念的词句。其中一人写道,米歇尔是个"英雄","他把我们留在了身后,虽然我们希望能够挽回……"还有人将报纸上登的米歇尔讣告发给了专门 记录MySpace用户死亡消息的网站MyDeathSpace,就是在这里,米歇尔的事引起了一个名为"/b/"的论坛的注意。

  /b/是4chan.org的分论坛之一,4chan.org每月吸引200多万人浏览,分为旅行、健身乃至色情等多个板块。但无论从哪方面讲,/b/都与众不同,它更加堕落,就像高中男生盥洗室,或是色情电话热线,充斥着下流评论。

  在/b/上面的人看来,米歇尔的事情十分有趣。他生前提到自己曾经丢过一台iPod,结果激发了这帮人的灵感。他们认定米歇尔是因为丢了iPod而自杀。几个小时内,这些匿名网民就把米歇尔的悲剧变成了一场荒唐闹剧。

   有人黑了米歇尔的博客,把他的头像变成了一个巫师,有人在他的坟墓上放了一个iPod,拍下一张照片,贴到/b/上。汉德森的照片被剪接到旋转的 iPod和赤裸裸的色情照片上。有人重演了米歇尔自杀场景,发到YouTube上。米歇尔的父母不断收到骚扰电话。"听起来都是孩子,"米歇尔的父亲马克 说,"他们会说,嗨,我是米歇尔,我正在公墓里。嗨,我捡到了米歇尔的iPod.嗨,我是米歇尔的鬼魂,前门锁上了,能打开让我进来吗?"他叹息一声: "我妻子几乎崩溃了。"这些讨厌的电话持续了整整一年半。

  1980年代末期,网络用户使用"钓鱼"(troll)一词来指代那些故意在虚拟社区捣乱的人。早期的捣乱行为相对无伤大雅,只在主题单纯的小型新闻组中出现。他们使用"扮天真"策略,故意问些愚蠢的问题,看谁会上钩。这个把戏是为了测试谁是网络新丁,谁会上当受骗。

   今天,网络不再只是深奥的论坛,而是成了一个大型媒体。人们在这里聊天、购物、生活,寻找工作或者爱情。随着我们对网络的感情投资增加,恶搞的根基 ―――挑衅陌生人―――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扎实,恶搞从说说讽刺话变成了刻毒的集体行为。"钓鱼者"也进一步升级,变成了丑陋而邪恶的网络"巨魔" (Trolls)。

  巨魔们最喜欢的一个把戏是"Lulz",它是"大笑"(laughoutloud)的变形,意指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得快乐。用一名前"巨魔"的话说,"Lulz就是你和朋友一边聊天,一边看着2000英里外电脑前的某个家伙因受折磨失去理智而大笑不已。"

  /b/也不是一贯恶劣。4chan曾利用这些人对付娈童癖,取得一定效果。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名为"匿名"的有趣组织,其成员都是戴着面具的淘气鬼,喜欢在全世界的科学基督教教堂外组织抗议。

  但"巨魔"们的恶搞有时超越了论坛,到处滋生。两名耶鲁法学院女生曾将数名匿名"巨魔"告上法庭,说他们在一个大学论坛上大肆张贴针对她们的性幻想。在另外一些国家,民族主义者会向对立阵营的人发出死亡威胁,顺带公布他们的名字和家庭住址。显然,技术有时会扩大仇恨。

   杰森・弗提尼是个中典型。32岁的他从事网页设计和程序写作,但他真正的爱好就是恶搞,"突破人的底线"。弗提尼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实验和针对人类行为 的社会学研究。2006年秋,他在Craigslist贴了一条公告,自称是寂寞少妇,渴望"强壮男人",结果收到100多名男士的回应。弗提尼在博客上 公布了他们的名字、照片、电邮和电话号码,把这场曝光命名为"Craigslist实验"。这让Fortuny成了美国最有名的网络恶棍,直到2007年 11月发生梅根・迈尔自杀事件。梅根是个13岁的密苏里女孩,在MySpace上收到一个男孩发来的恶意信息后自缢身亡,但调查发现,这个男孩子虚乌有, 幕后黑手其实是洛丽・德鲁,梅根过去一位同学的妈妈。洛丽说她这样做是为了看看梅根有没有私下说她女儿的坏话,这个中产主妇利用网络折磨未成年少女的新闻 轰动一时。

  弗提尼的实验伤害的不仅是他人隐私。其中两位后来丢了工作,至少一位失去了女友。另外一位将弗提尼告上法庭。 在收到死亡威胁后,弗提尼小心翼翼从网上将自己的真实地址和电话删除。"我不能留下安全漏洞,"他说:"我买了把枪,设计好了逃生路线。如果有人偷袭,我 有备无患。"

  因此,我很怀疑他是否真叫弗提尼,他对我也同样满怀疑虑。我是通过电邮联系他的,但他过了好几天才回复。 "我设法查了一下你的身份,"他说:"以确认你真是记者。"一个晴朗的春日上午,我们在他位于西雅图附近的住处会面。他穿着T恤和短裤,一副自由工作者的 架势。他很瘦,动作轻快,但像所有惯于在屏幕前工作的人一样肤色苍白。他一直与同事在线讨论是否应该到机场接我,是否沿途蒙上我的双眼。最后,"我们觉得 这样太过了,"他说。

  弗提尼的客厅里最显眼的是一台纯平高清电视,前面放个垫子,上面整整齐齐叠着毯子。接下来的几天, 我将在这里过夜。弗提尼把猫放在腿上,歪坐在沙发里,我们开始闲聊。我问他是否认为恶搞伤害他人。"我才不会请求原谅,不会让有些人觉得好过,"弗提尼提 高了语调,"我是个坏蛋吗?我是用不实信息粉碎别人美好生活的恶魔吗?不!这就是生活。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切。我也经历过可怕的事情。"

  "比如说?"我问。"性虐待,"弗提尼说。他5岁时受到祖父和另外三名亲戚的骚扰。他母亲后来确认了这一点。她很少收到儿子的消息,最近一次是他寄给她一封信,让她去死。"杰森很痛苦,"她哭着说:"不要太苛刻了。他仍是我的儿子。"

   梅根・迈尔事件曝光后几天内,洛丽・德鲁一家就成了"巨魔"的目标。他们的个人信息―――电邮地址、住房的卫星照片、电话号码―――在网上流传。有人匿 名向他们发出死亡威胁,用砖头砸他们家厨房窗户。然后又出现了博客,名为"都是梅根自找的",作者开始以梅根同学的语气,说梅根是个"表演狂",所以她的 死不能怪德鲁,"因为一个网络男生自杀?得了吧!"在第三篇文章里,作者又自称是洛丽・德鲁。

  这篇博客收到3600多条 评论,Fox和CNN都在讨论它的可信度。但它是假的,事实上,这个博客是弗提尼另一个"实验",作者是他,而非洛丽。为证明这一点,他进入这个博客,写 了一篇文章给我看。他说自己创建这个博客是为了质疑公众澎湃的同情心,对梅根死后通过的反网络骚扰法发起挑战。弗提尼认为这条法规根本没有必要。梅根居住 区治安部门正在调查假洛丽的真实身份,但他们从未找到弗提尼,而弗提尼现在也不在乎披露真相。"他们用什么罪名控告我呢?"他问:"误导他人?谁让网民轻 信这种消息来源的?谁让他们以为这是真的?"

  弗提尼自称是个"在网上做不正常事的正常人",我们见面后第一天到一家日本 饭馆共进晚餐,在座的还有弗提尼的室友查尔斯,他的老友扎克。大家喝着日本米酒,谈论日常见闻,表现的确十分正常。弗提尼跟女招待调情,掏出手机让她欣赏 他拍的小猫照片。"它会命令我去杀人!"他笑嘻嘻地说:"你知道我在它的指挥下杀了多少人吗?"大家都笑起来。

  弗提尼周 末大部分时光在卧室的电脑前度过,他同时开着好几个窗口,其中之一是恶搞网站EncyclopediaDramatica的聊天室,"巨魔"们正在上面热 议他们攻击癫痫基金会(EpilepsyFoundation)网站的事儿。他们涌进该网站聊天室,不停上传闪烁的图片和指向鲜艳动画的链接,至少有一位 癫痫病用户投诉说这导致她突然发病。

  有人认为这样做太缺德了。但弗提尼的观点是,用闪烁的画面刺激癫痫病用户完全正当。"这就像给他们当头一棒,提醒他们该注意什么。"他说。

  "你的意思是,你想提醒别人'买个头盔',但提醒的方式是往人头上来一棍子?"我问。

  "不,这就像一个棒球投手故意把球扔到击球手脑袋上,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得戴上头盔。如果你有这种病,又喜欢上网,那就得小心。"几天后,他写了一篇癫痫症患者如何安全冲浪的文章,传了上去。

   星期天,弗提尼带我去参观Google程序员们曾经用过的一个办公室,那是一栋现代主义建筑,程序员们在此写出了热销游戏Halo3.然后我们又去了星 巴克。隔壁桌上是群中学生,留着朋克头,喝着功能饮料,互掷奶油,大声嬉闹。弗提尼啜了一口摩卡,说:"你知道吗,你头发是绿色的。"

  "我不信,"我说。

  "为什么?"

  "我看过镜子,知道自己的头发是黑色的。"

  "啊,是这样。我想你其实知道你是有绿色头发的,就像你明白你是个差劲的记者一样。"

  "你什么意思?我怎么惹着你了?"

   "你的反应相当有趣,"弗提尼说:"为什么我说你头发是绿色时,你反应没有这么激烈?"他解释说,如果我自信不是一个差劲的记者,就会哈哈大笑,不把他 的话当真。因此他认为,"巨魔"受害者心理上有"受害潜能",为恶搞创造了条件,一旦他们心理上超越了这一点,"巨魔"的恶搞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。

   弗提尼说,他没想到"Craigslist实验"会引起那么多争论,他个人比较欣赏"都是梅根自找的"那个博客的创意。根据描述,他本来的计划很复杂, 他准备再冒充梅根的同学们,写些同情之词,然后冒充洛丽・德鲁为女儿辩护,以挑动观众每根敏感的情绪神经。他不像个社会学家,倒像是个剧作家,正在创作系 列角色。

  "你似乎很聪明,知道怎样做不会受到惩罚,"我说:"那网络上没有你能做但认为不该做的事吗?"

  弗提尼沉默了。在四天的采访中,这是他首次没有脱口给出答案。

  "我不知道,"他说:"我没想过。"

   恶搞网站EncyclopediaDramatica的管理员是28岁的SherrodDeGrippo.2006年,她收到一群"巨魔"发来的电子邮 件,要求她对EncyclopediaDramatica上有关他们的词条进行修改。她拒绝了。几个小时内,不满的"巨魔"们攻击了她的电话,用出租车、 比萨饼、小分队骚扰她的住处,还对她发出强奸和死亡威胁。独居的DeGrippo有些害怕,决定向厉害的朋友求助。她给Weev打了电话。

  Weev也是一名"巨魔",而且是巨魔中的传奇人物。据说他曾经对公司高管们的女儿电话做手脚,以此敲诈她们的父亲。他曾多次攻击在线博客网站LiveJournal,虽然他本人也在这里开了一个博客。他和一群黑客、巨魔合作,曾经侵入数千用户的账号。

   我是在弗提尼家里住着时,在一个在线聊天室首次碰到Weev的。"我来了,我摧毁,我赚了大堆钞票,"他自夸地说:"我让人们对他们的生活心存恐惧。" 当天晚上,我们通了电话中,Weev表现出的对人类的厌恶感远远超过弗提尼。"恶搞可以说是网络优生学,"他说,声音压得低低的,"我希望把每个人从网络 上清除出去,博客们都不干净。他们应该被摧毁……我们应该把这些人送进烤箱!"

  接着Weev又攻击了联邦储备局和犹太人。和弗提尼不一样,他没打算把恶搞行为与符合社会规范扯到一块。两天后,我飞到洛杉矶,在小城富尔顿的火车站见到了他。他大概20岁出头,嘴唇很厚,眼神凌厉,头发乱糟糟的。发表评论时他身体前倾,似乎要和你分享秘密。

   我们在富尔顿市中心漫步,Weev很健谈,自称刚在大宗商品市场损失了1万美元,他把自己的生存哲学总结为"毁灭全球"。"我们正在步入马尔萨斯危 机,"他用教授式的口吻说:"浮游生物数目减少,蜜蜂濒临死亡,墨西哥发生了玉米饼暴动,小麦价格达到30多年来最高水平。我们要回答的问题是,如何才能 把世界60亿人口中的40亿干掉?"能把这话大声说出来,他似乎感到挺激动。

  这种想法为他带来过麻烦。大约一年前,在吸 食毒品后的兴奋中,Weev在圣迭戈黑客大会上发表了名为"互联网犯罪"的演讲。他提到很多雄心勃勃的计划,比如黑了火狐浏览器、在网上交易军火、筹划谋 杀、开设赌场,预言下一位死亡的政治领导人是谁,等等。这场演讲导致联邦特工两次找他谈话,从那以后Weev决定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。他说自己现在经常搬 家,随身只带几个袋子,财物都不放在身边。他宣称,他所在的黑客团体"组织"每年收入高达1000万美元,身为其中一员,他可以从任何地方发起攻击,实施 毁灭计划。

  我们到了一条步行街。一辆黑沉沉状如棺材的新劳斯莱斯从幽暗处驶出。前排坐着个漂亮女郎,"我帮您拿包,先生,"西装革履的司机跟我说。

  "这是我的座驾,"Weev说:"请上车。"

  车似乎确实是他的,至少当晚和第二天晚上是。车子的豪华更加突出了Weev的稚气,他穿着运动鞋和牛仔裤,束着地铁司机那种皮带。前座坐的女孩叫克罗地娅,年纪跟他相仿。

  我问Weev,他的反人类计划进行得如何了。我说,虽然他不断提到恶搞和黑客,但世界似乎还相当稳定。

  "我们在等待,"Weev说:"我们在等一个人给我们指出道路。我们在等待救世主。"

  "你怎么知道救世主不是你?"我问。

  "如果是我,我会知道的,"他说:"我会收到讯息。"

  他说,古希腊哲学家芝诺和苏格拉底,还有耶稣,都是他崇拜的"巨魔"。他还提到了星际海盗Coyote和火神Loki,特别是印度破坏之神Kali,"Loki是一名黑客,其他神都怕他,但他们需要他。"

   在吃完生鱼片烛光晚餐后,Weev提到了他的MemphisTwo行动,那是针对博客作者KathySierra的。他发现Sierra回复在线评论时 脾气挺大,决定对她恶搞一下,他编造了一个描述她职业生涯的虚构故事,但附有真实的社会安全号码和住址。当然,整个恶搞行为不限于此,最后"巨魔"们还向 Sierra发出了死亡威胁。Weev说他手头握有几十万人的社会安全号码。一个月后,他把我的号码发了过来。

  网络自由言论是离真相更近还是更远?它何时才能进化成集体共识和相互理解?它会否毁于在"巨魔"们无谓的恶搞游戏?是否一定要对言论进行控制,还是可以建立某种规则,实现我们理解的言论自由?

   电脑专家乔恩・鲍斯特尔也许可以给出答案,他被称为"网络之神",早在1981年就提出了鲍斯特尔定律:对己采取保守主义,对人采取自由主义。换句话 说,即"严于律己,宽以待人"。这条定律在早期是为了鼓励大家在使用多电脑系统时互相理解,通力合作,现在则应用更广泛领域。人类的强大通过优雅和宽容实 现,通过友好对话实现,但"巨魔"们遵循的是与鲍斯特尔定律相反的原则,他们"宽于律己,严于待人"。在"巨魔"们看来,别人不值得他们理解,因此可以做 任何事情打击别人。

  为何要为一个无助的陌生人制造痛苦?人们喜欢谴责技术,因为技术增进了我们交流的范围,却让使用者非 人格化。如果作恶者必须以个人身份发放消息,梅根和米歇尔事件就不会发生。但是,虽然技术降低了折磨他人的门槛,它却不能解释原始的作恶冲动。这好像来自 某种丑陋的东西―――很多人都能感受到却极少真正去实践的那样一种破坏性的人类欲望,这种愤世嫉俗和厌世情绪经常出现在艺术、政治中,更多的时候出现在玩 笑中。世间总是有那么多仇恨,而且也有不少事物确实可恨。

  不过,至今为止,虽然有种种不和谐,网络却显示出超越想像的抗 打击能力。早在1994年,互联网协会负责人就警告垃圾邮件会"摧毁网络"。新闻媒体不断地把在线世界描述成大批滋生恶棍的野蛮西部,里面充斥着黑客、娈 童癖和垃圾邮件发放者。但是作为无政府主义前哨,网络表现良好。据估计,到2012年,网络用户量会是现在的四倍。说"巨魔"们会对网络造成威胁,就像是 说乌鸦会对农业造成威胁一样。

  可以说,网络宽容到可以容纳那些持破坏价值观的亚文化,也是其成功的一个表现。也许,一小部分不成熟的用户匿名建立组织,并在其中发泄自己的恶意,这并非坏事。只是,面对骚扰米歇尔父母、攻击癫痫病患者网站等可能对人造成真正伤害的行为,我们该如何应对?

  美国有几个州最近通过了有关网络欺凌的法规。在联邦中,加州议员提出了"梅根迈尔网络欺凌预防法案"草案。今年6月,洛丽・德鲁地法庭上自诉无罪。"如果说德鲁的行为是不道德的,但是要想判定它违法,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,"网络隐私专家丹尼尔・索罗夫教授说。

   很多恶搞行为,比如电话骚扰米歇尔的父母,或是胁迫KathySierra,已经违反了有关骚扰和威胁的现行法律,困难在于追踪作恶者。为提起诉讼,调 查者必须传唤网站和网络服务商,以得到作者的IP地址,从而得知其真实身份。地方警局往往没有这种权力,而联邦调查者手头堆满恐怖犯罪、腐败和儿童色情的 案子,顾不上这些"小事"。而且,即便有了这种权力,我们真的愿意去行使吗?我们愿意监控每个叫骂的博客、每条中伤性的评论,以便随时发现暴力迹象吗?可 能不愿意。争论有时与恶搞混迹一处,不扑灭争论而想消除恶搞几近不可能,为了消除恶搞而不许争论是因噎废食。

  如果无法对 匿名巨魔提起诉讼,那可以用技术手段控制他们吗?一个被证明有效的办法是"去掉元音"―――论坛管理员将"巨魔"们所写文字中的元音都给去掉,这样会让他 们所表达的意思含混不清,让人摸不着头脑,而同时也满足了他们渴求以另类来吸引眼球的欲望。还有一个办法是要求持续使用同一个昵称,即在多个网站都使用同 一个名字,这可以减少滥用昵称现象,同时也不会损害揭发者的利益。另外,就像弗提尼说的,当你不把恶搞当真,恶搞也就自然停止了。"人们在读超市小报时, 心里总是怀疑的,"市民媒体中心负责人丹・吉尔默说:"面对匿名评论尤应如此,阅读时应假设它们的可信度是零,甚至是负数。"

   当然,只要有弗提尼这样的人存在,这些方法就不可能完全杜绝损害。在讨论癫痫症网站事件时,我问他人们是不是有义务为饥饿的人提供食物。不,弗提尼说, 没人可以强迫我们同情他人。我们可以选择给予,也可选择拒绝,这是个人自由。"我不能把你推到火里,"他解释说:"但你已经在火海里挣扎时,我可以选择看 着,不施援手。"几周后,在和朋友扎克聊过后,弗提尼开始探究让他恶搞的深层心理因素。"绿头发理论让我可以发现那些做蠢事的人并挽救他们,浪子回头金不 换嘛。扎克曾问我,我是否想过挽救自己的父母。我差点就被说服了。让他们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,吃一堑长一智,并最终成为我可以真正引以为荣的人……哦,这 种感觉简直让我无法抗拒。"他说:"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恨他们,我这样做是因为想试着拯救他们。"

  在和弗提尼见面前几周, 我和"moot"吃了午餐,这个年轻人是4chan的创建人。在以假名运作该网站五年后,他最近披露自己的真名是克里斯托弗・普尔。在吃饭时,普尔迅速撇 清与/b/的过火行为的关系。"说到底,各板块都是自行确定自己的行为标准,"他说:"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框架而已。"他说,4chan最近新开了一个论 坛,名为Robot9000,巧妙地结合了人和机器的智慧,那些发帖"非原创"或者"内容粗俗"的人会被Robot9000禁止一段时间,而且每次再犯都 会延长处罚期限。

  某日早上出现在Robot9000上面的帖子的确比/b/上面的更有实质性。匿名用户交换图片和文字,有些品味相当好。有人试图开一局象棋比赛,"我先走,e2到e4,"有人回应了。但是很快许多回复变成了"从这儿到无限","美国人去死"乱七八糟的词儿。

  大概上午八点之后,有人问:"坏人或好人的特点是什么?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人?"

  引来的回应如下:"好人就是遵从规则的人,坏人是不遵从规则的人。"

  "你破坏了我的规则,你这个坏蛋。"

  "好就是快乐,坏就是痛苦。"

  还有:"不存在道德水平的高低,高级生物总是比低级生物正确。"

  "好和坏是相对的。"

  "讨论这个干什么,我们很快就毁灭了。"

  "读读康德吧。"

  最后有人回答:"我认为有无同情心是判定好坏的重要标准。"

  编译:Dawn

文/《地球周刊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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